九只梨

刚写完就听说方绪今天不做人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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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绪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，俞亮今天见他还穿着昨日的西装，副驾驶上的女人便不是昨天的那一个了。

方绪下车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，俞亮看了看副驾驶的女孩，自觉地拉开了后座车门。“这几天要打扰师兄了。”他说。

“嗨，”方绪无所谓地摆摆手，“跟师兄还客气什么，师父师娘都不在家，你这说病就病了，几天也不见好，师父嘴上不说，其实心里也担心你，不然怎么可能会同意叫你去我家住。”

他说到师父语气颇为落寞，俞亮还没想好如何安慰他，方绪便自己转了个话头，扭头向副驾驶上的女孩道：“巧巧，先送你回家啊。”

他对女士还算体贴，然而巧巧却不太乐意，她本身长了张讨喜的圆脸，嘴巴和俞亮一样是天生的笑唇，此时嘴角向下一撇，生气的倒是挺快：“方少，说好了今天去你家住，怎么又食言？我知道你方少不缺人巴结，可我不贪你的钱也不怕得罪你。今天说好了跟我睡觉，你想睡也得睡，不想睡也得睡！”

这姑娘看着乖巧，性格却泼辣，方公子情场浪子，若是平时少不得要跟她调几句情，然而他在俞亮这个师弟面前还是颇为要脸的，当即打断她：“什么睡不睡的，我师弟年纪还小呢你在这儿瞎说。”

俞亮低烧未退，精神不济，不大想听他们为此争辩。本来是他麻烦方绪在先，于是道：“师兄，我住二楼客房。”

意思是：反正房子够大，距离够远，你们随便折腾别顾忌我。

巧巧听闻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，认认真真地回头打量了他一下，对方绪道：“方少，你师弟看来懂得不想你想象中那么少嘛。”

方绪在女人师弟面前一起面子丢了个干净，不想说话，俞亮也懒得接话，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方绪家。

“师兄，我明日还约了时光对局，先睡了。”俞亮病着，晚饭也吃不进去多少，自己吃了药便和方绪道了晚安。

方绪几乎把他当儿子养，见他精神不济有些不放心，还想再叮嘱两句，没想到他跑的到挺快，方绪刚放下碗筷转身，就看见他已经上了二楼楼梯，只好远远喊了句：“晚上不舒服别硬抗，跟师哥说啊！”他说要一回头，发现巧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。

俞亮晚上睡的不踏实，他吃了发汗的药，又盖着被子捂汗，浑身又热又黏腻，偏偏还陷在梦里醒不过来。

梦里他与时光对弈，因为生着病，一连下了好几步臭棋，偏偏时光那张嘴轻易不饶人，明里暗里地挤兑他，说什么：“哎呀真是时光不饶人，我追赶着谁的背影奋力向前，怎么一回头发现有的人还在原地呢？”

俞亮的脑子昏昏沉沉，说了好几个闭嘴，时光却依旧还是喋喋不休，梦里俞亮终于爆发，顾不得还在对弈，将棋子一摔，直接站起来揪住对面时光的领子，将他从位置上直接拽了起来，怒不可遏道：“我叫你闭嘴！”

俞亮猛地睁眼，满脑门的虚汗，这才发觉自己在做梦，于是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他满身的汗，睡衣和着汗黏在身上，不怎么舒服。还好方绪家不缺备用的睡衣，俞亮掀了被子打算去换身衣服，然而脚刚挨着地身体便猛然一僵，脸色比生病时还难看几分。

俞亮感到裤裆黏腻，他面色难看地扒下来一看，果然梦遗了。

他教养一贯很好，此时却忍不住说了声：“艹！”

梦遗是种正常的生理现象，他也并非第一次遇到，然而之前梦遗时的梦朦胧模糊，这次却不一样——他梦见了时光。

俞亮草草换了衣服，躺在床上心烦意乱，久久不能入睡，干脆起床穿了鞋下楼，准备喝杯凉水冷静冷静。

他一杯水下肚果然冷静不少，于是将杯子洗好倒扣准备重新回去睡觉，没想到不远处方绪卧室的房门却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
巧巧的声音传出来：“我说方少，春宵一刻值千金，你这师弟是你儿子是你爹啊？大晚上的你不搂着女人睡觉，偏要去看看你师弟烧没烧？我看你烧的不清！”

她没刻意压低声音，俞亮听的清清楚楚。

方绪走出来，对她“嘘”了一声：“你小声点吧祖宗！他睡觉轻，你再把他吵醒了。”

巧巧嘟起嘴：“那你怎么就不怕半夜起床把我吵醒了呢？你看我这不是醒了？晚上睡不好明天有黑眼圈怎么办？”

她坏笑了一下，说话一点都不害臊：“还是你方少这么有自信，觉得我已经累的一觉醒不过来了呢？”

这话实在私密，不是俞亮该听的了，然而厨房就在楼梯旁边，他现在出去必定要撞上方绪和巧巧，只好僵直了身体尴尬地站在原地。

他听见方绪道：“你不说话难受是不是？”

然后是一个女声：“怎么才能让我不说话，方少不是最清楚了吗？”

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，俞亮在黑暗中听见了一阵黏腻的亲吻声，而后“啵”地一声，方绪微微喘着气对巧巧说：“听话，你先回去睡，我看一眼就回来了。要是今晚上我师弟真又病了我没发现，我这辈子也别想回师门了。”

巧巧及拉着拖鞋回卧室了，方绪正要上楼梯，余光一瞥，正巧看见直挺挺站在厨房的俞亮。

“小亮，这么晚还没睡呢？”

“下来喝口水，这就睡了。”

方绪尴尬一笑：“嗯，早睡，早睡。”

“师兄晚安。”

俞亮回到卧室，强迫自己入眠，下半夜又是一场乱梦，像蒙了层纱一样叫俞亮记不清楚，只隐约记得棋局、时光、还有黏腻的亲吻。

第二天早上俞亮起来的时候巧巧就已经不在了，方绪正在桌边吃完饭，看见他有些惊讶：“怎么这么早起来了，不多睡会儿。”

“不了，”昨天发了场汗，俞亮觉得身上清爽不少，“约好了今天和时光在围达对棋，一会儿就去了。”

“你这还生着病呢。”方绪不同意，“换一天吧，他能理解。”

“我没事师兄，”俞亮摇头，颇为郑重道：“这是他定段之后，我们第一次正式对弈，我不想失信于人。”

方绪拗不过他，只好道：“那一会儿师兄送你去。”

今天公休，来练棋的队员不多，方绪还有应酬，送俞亮到俱乐部楼下就走了。俞亮到的时候时光正在和穆清春打嘴炮，看穆清春这面色铁青的样子显然没在时光手底下落着好。

时光见他来了，故意对穆清春道：“行了，我的对手来了，我还跟你在这儿瞎扯什么劲儿啊。”言下之意是不把穆清春放在眼里。

穆清春气的够呛，瞪了他俩一眼走了。

时光打嘴仗赢了，心情不错，对着俞亮一拱手：“请吧，对手。”

时光这耍宝的样子也感染了俞亮，他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，偏偏他又跟时光呛惯了，让自己强压下这一点笑意，冷淡道：“你要是将你修炼口舌的功夫用在下棋上，如今就不会是这个水平了。”

时光一听就不乐意了：“你什么意思啊，我什么水平啊？”他将眉头一皱，整张脸挤成了个圆包子，颇有些委屈地嘟囔：“亏我还在穆清春面前维护你，好心当成驴肝肺。”

褚嬴安慰他：“算了算了小光，小亮就是嘴硬心软，他其实可高兴了。”

俞亮话一出口就便觉得这话不妥，听见时光抱怨不由得心里一软，回头道：“谢谢。”

时光一愣：“什么？”

俞亮觉得有些别扭，于是不看他：“没什么。”

褚嬴将扇子“唰”地抖开，捂嘴笑道：“我就说吧，他可开心了。”

两人入局对弈，俞亮的病已经好了大半，可惜昨夜睡的不好，状态实在不算好。

他向来不会轻敌，更别说对面坐着的是时光，他思考的越认真便越耗精力，下的慢了时光还不愿意，在他对面不住地打哈欠。俞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，时光眼角挂泪，捂着嘴巴道：“对不住了，昨天晚上有人非要看偶像剧大结局，电视开着叫我半夜没睡好。”

褚嬴心虚地看了他一眼，没说话。俞亮不知道这个“有人”是谁，他上一步思虑不周，叫时光抓了个空挡，此时正在想办法挽救。偏时光这张嘴闲不住：“你今儿是不是不太舒服啊，怎么脸这么白？”

他眼珠子一转，嘿嘿坏笑道：“不会往脸上涂粉了吧？”

俞亮身体不舒服，连带着脾气也没以前好了，抬头“啧”了一声，时光立刻做了个把嘴缝上的动作。

俞亮落子。

不，不对！这是个陷阱！俞亮猛然醒悟，他刚才那一步不该下在那里。

时光知道俞亮对自己的棋有所研究，本没想到这个陷阱他会上钩，没想到碰上狮子打瞌睡，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，立刻落子把他给围了，喜滋滋道：“哎呀，真是时光不饶人呐，想当初我还只能看见你的背影，怎么一回头发现有的人还在原地呢？”

这话俞亮听起来有点耳熟，他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，突然昨天的那个梦闯入了他的脑海，随之而来的记忆还有那套换下的衣裤和他撞见的那个长久的亲吻。

俞亮霎时心如乱麻，他心理素质一向强悍，赛场上从不为盘外招影响。然而今日心里破防不是因为外物而且因为本心，一时间竟然溃不成军，连走了几步昏招。这下时光和褚嬴都看出来他不对劲儿了。

褚嬴道：“小亮怎么了？这不像他啊？”

时光也烦得很：“这我哪知道。”

他倾身向前，小声叫：“俞亮？俞亮，你没事吧？”

俞亮额头满是冷汗，对面时光的声音和梦里时光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，终于他忍无可忍道：“我没事，闭嘴。”

“你这满脑门子汗还叫没事儿呢。”时光这回倒是真急了，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：“还下啥棋啊，赶紧去医院啊！”

他手伸在半空被俞亮一把攥住，俞亮手心滚烫，显然是又烧起来了，他身在病中力气却不减，攥住时光的小臂硬是生生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。

时光被他扯的一个趔趄，连棋盘也被撞倒了，棋子洒了一地。时光也火了，骂他：“俞亮，你有病啊！”

“我叫你闭嘴。”俞亮嘴里呼出一口热气，脑子里一团浆糊，走马灯般闪过一串场景，最后定格在昨晚，巧巧娇俏的声音：“怎么才能让我不说话，方少不是最清楚了吗？”

俞亮倾身向前，时光只觉得唇上一热。

俞亮的时间仿佛在这个吻中停滞了，他脑子不太清醒，却又好像很清醒，清醒到他放开时光的时候仍是贪恋，忍不住又亲了他第二下。

而后转身落荒而逃。

时光大脑直接宕机，瞳孔不断颤抖，直到俞亮跑了还没反应过来。

“小光？小光！”褚嬴叫他。

时光这才回魂样地将目光转向他，抬手颤抖地指着俞亮跑走的方向，崩溃大喊：“他，他刚刚伸舌头了！”

“先别管舌头了！”褚嬴快急死了，“快下楼，小亮晕倒在门口了！”

“什么？！”

END

俞黛玉：只要我晕的够快尴尬就追不上我。

时光：方绪？又是方绪！你师兄能不能教你点好的啊！